[致富经] 地下寻宝 20151229

谭新培，男， 1963年生，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西昌市人，本科学历。四川攀枝花金松露有限公司总经理。2006年开始接触松露，2010年12月，以个人身份筹备并举办第一届中国国际松露节，直接引发国内松露价格的10倍增长。2011年4月，他在攀枝花创办国内第一家松露专卖店。公司除经营松露鲜品、干品外，还先后开发有松露面、松露玫瑰鲜花饼、松露曲奇等产品，是国内松露行业的领军人物。年产销松露干品4-5吨。主要品种为黑松露和白松露。

　　在云南和四川现在正是松露采挖的季节，有的村子甚至全村出动，一些村民为了找到它可以背着干粮在山里待上几天都不回家。村民告诉记者，松露在过去不怎么值钱，可如今一斤松露少说也能卖上百元。谭新培，就是一个在松露还不怎么值钱的时候就看准松露的人，他是怎么有的这种眼光呢。

这天吃过午饭，村民刘顺琼牵出了自家的老母猪，一家人准备带着母猪到附近的山头去寻找一种宝贝。村民要找的正是松露。现在正是松露收获的季节，谭新培也跟着村民进山，了解这一季松露的品质。松露生长在地下，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母猪却能帮得上忙。

谭新培：一般要母猪，因为松露含有一种叫雄性酮的东西，据说母猪发情的时候闻到松露的香味以后，它就要去拱。

过去，老百姓并不知道什么松露，只是见放养在山里的猪会从地下拱出一种野生菌来吃，于是给这种菌起名叫猪拱菌。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刘顺琼：以前我们喂牲口，喂牛羊，猪就跟着牛羊放（养），看到猪在吃，是这样发现的。现在人晓得了，以前人不晓得，只看到猪吃才知道，猪都吃得人或许也吃得。

普通圈养的猪赶上山都困难，更别说找松露。刘顺琼家的这头母猪则常常被她带进山里。

谭新培：它在找，你看它可能把那个松果当成松露了，看到没有，它就把（松果）啃了。

我国云南、四川、西藏等地都有野生的松露。松露生长周期一年，是一种需要和特定的树木共生的菌根食用菌，一般在森林土壤下10厘米左右。猪找松露依靠的是松露特殊气味的吸引，而村民则需要靠经验的积累。

谭新培：一般就是像松树、杉这一类，你看它长有松果，这个树的下面我们就容易找到。你看这个就是我们这边叫飞机草。它传播很快的。凡是这个长得不高、不大、不茂盛的地方，下面就可能有松露。松露把这些草的营养成分给抢了。

村民告诉记者，采挖松露除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还需要运气。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陈尚银：我们在山上住。

记者：住在山上。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陈尚银：背起干粮。哪里有我们就哪里挖，到处找，看到山形我们觉得有（松露）我们就挖两天，没有我们就走，直到挖到为止。干粮吃完了我们又回来，卖了（松露）又继续挖，对。

年底虽然是采挖松露的季节，但要找到松露也不是容易的事。这天一直到傍晚，谭新培终于先找到了一个。

谭新培：这有一个，这个是石头。这个是。

记者：这个就是？

谭新培：对，但是就像这种泥土一样，不容易被发现，你看这个就是（松露）了。

而就在大家准备下山的时候，母猪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了什么发现。

谭新培： 闻到它感兴趣的味道了以后，它可能就在这儿停留，我们在这一带可能就容易找到一些。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刘顺琼：这有一个。

谭新培：又找到一个。这个还可以。我们看一下，可以了，黑了，成熟了，已经黑了。

不同于一般的食用菌，松露质地坚硬。切开成熟的黑松露，会看到这样深色的大理石花纹。松露有一种独特的味道，有意思的是，有人觉得香，也有人认为臭。

谭新培：有人说它像臭袜子的味道，旧床单的味道，还有人说它像狐臭的味道，还有人说它像精液的味道，各种各样的感受都不一样。

记者：臭袜子旧床单什么的没有一个是香的。

谭新培：但是我觉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记者：你觉得这是什么味道？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刘顺琼：我说不出来那个味道。

记者：这个味道很难形容是不是？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刘顺琼：但是煮出来就闻到鸡汤是香的。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陈尚银：这个味道像蜂蜜香的味道。

记者：你觉得这是什么味道？

四川省攀枝花市盐边县和爱乡团结村村民 唐国顺：这难以形容。

正是这难以形容的味道直接决定了松露的价格。松露学名块菌，我国主要有黑松露和白松露两个品种，记者采访时，村民采挖的黑松露卖到320-500元/公斤，白松露比较少见，价格大约在800元/公斤。

国家食用菌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四川省农业科学院研究员 郑林用：松露的香味妙不可言。而且在咱们的普通食材里面还没有这种香型。没有成熟的块菌是不香的，应该说在国际市场上是一文不值，但是成熟的块菌有特殊的香味。块菌本身的价值或者说价格是由它的特殊香味决定的。跟营养成分没有太多的关系，它跟种类有关系。

近几年，松露在国内的知名度逐年攀升，新鲜松露的价格从几十元一斤涨到了几百元一斤。然而当初松露还不怎么值钱的时候，谭新培就认定松露能给他带来财富，现在大家都说谭新培的眼光不一般。

四川省攀枝花市土特产经销商 陈碧：我们原先松露在街边路角那些地方，卖得很便宜很便宜。这个产品从头到尾是他宣传出来的。

四川省攀枝花市林业局副局长 孙彦彬：原来我们认为不怎么起眼的资源它一跃就成为了一个我们林产业发展的一个亮点。谭先生在块菌产业发展方面应该是功不可没。

谭新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里是谭新培最早发现松露的地方。谭新培早年是美术老师，开过广告公司，因为对餐饮感兴趣，又转行做了餐饮。2006年的时候，他在攀枝花市区一家酒店做企划总监，自己还同时经营着一家农家乐。一天，他在卖野生菌的摊位上发现了一种裹着泥土的菌子，老乡叫它无娘果。

谭新培：有人说这个东西可以当菜吃，我们也不太了解。他们当地叫果果，无娘果。

攀枝花市蔬果经销商 黄渝情：因为它没有根没有叶子，什么都没有，就在树底下长，所以就叫无娘果。

谭新培：无爹无娘。就跟松露完全不是一个名字。

谭新培对这种没接触过的食材很好奇，就买了一些回去，当时的价格很便宜，十几元钱一斤。

谭新培按照老乡的说法把它切成片炖鸡，试验了几次，味道不错，就开始在自己的农家乐里推出这道新菜品。

谭新培：差不多炖一只鸡（放）半市斤，全部给它倒进去。那时候也不贵，就十多二十多元钱一斤，大大小小的那种。现在想起来有点奢侈了，但是那个时候的确很香。很受欢迎。

之后，谭新培又把无娘果和回锅肉炒在一起，反响也不错，两个菜成了农家乐的招牌。然而2008年7月，谭新培却关掉了自己的农家乐。

谭新培：那时候菜品价钱也不高，（一年的收入）可能也就十多万元，一个月有几千、万把元钱，但是我给人家兼职有20多万元的年薪。给人家帮着忙，自己还有块自留地，好像也不太好，后来我们觉得还是把这一块放弃了。

然而关掉农家乐，谭新培跟松露的缘分却刚刚开始。一些农家乐的老顾客和朋友，纷纷找到他，说还想吃这道菜，或者干脆就找谭新培帮忙买这种无娘果。无娘果这么受欢迎，谭新培和妻子都没有想到。

妻子 杨瑞芳：有很多朋友就觉得。你帮我们弄一弄，帮我们找一找，他也很热心地帮朋友。

谭新培：帮朋友就算了，人家说我一定要给钱，你要加点辛苦费，后来找的人还越来越多。我们两口子就在想，这个东西是不是大家都喜欢，很有市场。

谭新培决定好好了解一下无娘果。他在网上查阅大量资料，又咨询了餐饮界的同行，结果发现，当地的无娘果竟然是在欧洲和鹅肝、鱼子酱并称三大顶级食材的松露。更让他意外的是，2008年的时候，松露在欧洲的售价能达到一、两千欧元/公斤。这和攀枝花当时的价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国家食用菌产业技术体系岗位科学家、四川省农业科学院研究员 郑林用：从学术分类上讲它叫块菌。日本人把块菌叫做松露，所以我把它引过来叫松露。像意大利白块菌，这个价格是全世界价格最高的，在欧洲市场它能卖上3000欧币（每公斤鲜品）。

谭新培：那我们（当时）才多少，二三十、三四十元钱，好品质也不会超过五十元钱（一斤），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做？我认为商机应该是很大的。我们才刚刚开始认识它，而且很少一部分人知道它，我想如果坚持做下去的话这里面肯定有戏。

2008年年底，谭新培辞掉在酒店企划总监的工作，自己注册公司，开始做松露鲜品和干片的销售。做了一年多时间，客户还是周围的朋友，走的都是零售。虽然有钱赚，但谭新培心有不甘。

每年年底到第二年的3月，是新鲜松露上市的季节。2010年眼看新的收获季将要来临，谭新培有了一个想法——他要在攀枝花举办一个中国国际松露节，宣传松露。谭新培信心满满，但周围却没人看好。

谭新培：当初只是在攀枝花这个市场还是小。而且我们觉得把市场做大了以后，如果说知道的人多了，我们赚钱不就很多了对不对。

四川省攀枝花市某广告公司总经理 刘庆渝：感觉有点夸张有点大，因为这个产品我们当地的确是有，但是我觉得仅限于农民拿来卖，还没有把它提升到这么高的档次。而且还很多人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妻子 杨瑞芳：当时我们其实就是小小做一点。他就要搞国际松露节，还要弄上国际两个字，我当时真的是（想不通）。想得太远了一点。

在向当地政府申请获得批准后，谭新培就开始筹备松露节。他和朋友一起开发松露菜品，要打造一桌松露美食。除了美食，他还策划了一个评选松露之王的活动。连着两个月，谭新培邀请当地相关行业的人，邀请朋友，还邀请采挖松露的老乡，试图说服大家参加国际松露节。

四川省攀枝花市仁和区某餐饮管理公司董事长 王永森：喊我去参加，我认为不可能会做什么东西出来，要想做多大品牌不可能的。

四川省攀枝花市土特产经销商 陈碧：谭总找到我，我就说可以，先看一看，试一试，但是心里面压根觉得松露这个东西也不是很出名，当时是这样想的。

距离松露节举办日期还有一周的时候，突然出现了变故。一个老板原本答应提供资金赞助，却临时爽约了。谭新培找妻子商量，要拿出20多万元钱，但当时手头的钱都压在货上，妻子只好连夜去亲戚家借。

妻子 杨瑞芳：我当时说他爱面子，我说你撑不起就不撑了。有必要吗？

谭新培：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一个面子的问题，我觉得一个人的诚信很重要。你说不整就不整了，而且宣传也出去，是没有办法改的，所以说我那时候有一句话，我说就是屎你也要把它吃掉。

看到谭新培的坚持和决心，一些朋友有力出力，都给他帮忙。2010年12月16日，谭新培策划的松露节如期举行，现场来了近300人。经过谭新培的推介宣传，大家对松露的认识悄然发生着转变。

松露知名度的提升最直接地反映在销量上。松露节之后的第二个月，谭新培手里的货就销售一空。他之后的一个举动让野生菌经销商们都看不明白了。

2011年4月，谭新培和妻子跑遍四川和云南的松露产区，带着现金收购松露，只要有的都收。最后他花50多万元收购了4、5吨松露干片。5斤松露鲜果能做成1斤干片。当时干片的价格大约是100元-200元一斤。谭新培的收购举动，让很多经销商感觉不可思议。

谭新培：收了四五吨干片。那时候我们还收出名了。凡是有的干片，那一年我们一下子就把它全给收了。而且基本上不怎么讲价，而且是现金。

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某野生菌商贸公司总经理 黄岳琼：怎么大家都不太重视这个东西，他为什么花那么大的价钱去收购。挨家挨户都给收完了，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怎么这老板这样收，我开始有一点关注的那种感觉。

谭新培把收来的干片按大小和品质分级出售，全部卖完他赚了50多万元。

谭新培：我把它都收完了，有人告诉我，你收完你就涨价，我觉得一个商人还是应该踏踏实实地去做，该你赚的你赚。

妻子 杨瑞芳：松露节还是很成功的，而且看到了效果，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效果。

谭新培的这次收购举动，引起了四川和云南很多野生菌经销商的关注。市场也悄然发生着变化。2011年底，又是新的收获季，松露鲜品的统货收购价格已经从一年前的三四十元钱一斤，涨到了100多元。这一次，谭新培做出一个更加大胆的举动，他把房子做了抵押贷款，又通过信用贷款，一共筹集了500多万元，全部用来收购松露。

谭新培：的的确确我们还是赚了钱的。没有赚到钱，对这个行业也不太了解，你也不敢贸然进入。就算押一把吧。

妻子 杨瑞芳：那时候晚上觉都睡不着，真的是觉都睡不着。一下子几百万元的负债。他还经常开导开导我，他觉得松露肯定有前景，你不用担心。

谭新培为什么要这样大量收购呢？原来，从松露节之后，很多客户是都在松露上市前就找他提前预订了松露，这给了他信心。从2011年年底到2012年的年底，一季的松露销售下来，谭新培又赚到了90多万元。也就是在这一年，不少人嗅到了松露的商机，纷纷加入到松露这个行业中来。谭新培觉得，他得走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谭新培：如果我们还是去做鲜品或者干品的话，那可能人家模仿起来也很容易，而且说不定会超越我们。如果我们没有创新的话，没有超越别人或者领先别人的产品，那我们在这个行业慢慢慢慢就会被忘掉了。

妻子 杨瑞芳：我觉得他太喜欢折腾了，本来按我的想法你就好好卖你的松露。他反正可能太乐观了。

攀枝花地处四川、云南的交界处，看到云南鲜花饼的热销，2014年情人节前夕，谭新培有了一个灵感。

谭新培：鲜花饼在云南非常好卖，而且我们也很喜欢吃，所以后来我就想到了，能不能松露跟玫瑰找到一个结合点，我当初想的是情人节来卖。很多年轻人都知道，沾了松露就觉得是一个高大上的产品，而且花费又不高。

谭新培和云南昆明一家有百年历史的食品企业合作，研发松露玫瑰饼。产品在情人节推出后，尤其受到年轻人的喜欢。

云南省昆明市某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 蔡金林：目前国内还没有哪家食品企业把松露做深加工作为食品推向市场。谭老师这个松露产品的确是对我们整个云南、四川松露的农户，对松露的产品价值的提升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2015年年底，谭新培收购了松露鲜品10吨左右，黑松露的统货收购价在320-500元/公斤。随着近几年松露价格的总体上升，云南、四川各地农户采挖松露的积极性都很高，但也同时出现了一些问题。有的农户在松露还未成熟的时候就提前采挖，造成资源浪费，有的则是对山林进行地毯式的挖掘，对自然环境造成破坏。

国家食用菌产业技术体系昆明试验站站长、云南省农业科学院工程师 苏开美：老百姓拿着锄头去挖，树根那些都刨出来，块菌减产特别严重，地下的地表物破坏特别严重，产量减产，现在中国可能也只有200吨左右，已经减产50%。

这里是位于云南昆明的一个松露人工种植试验基地。松露在欧洲已经有少量的人工种植，我国从2011年起也开始了人工种植松露的尝试。与此同时，实验基地还专门训练了采收松露的寻菌狗，这只狗叫“点点”，是最厉害的一只。

记者:它动作很快。

众人：点点，搜。搜。搜搜搜。找到了。不能吃，你不能吃，不能吃。

记者：这个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搜出来了呢？

国家食用菌产业技术体系昆明试验站站长、云南省农业科学院工程师 苏开美：块菌有香味，狗和猪都比较喜欢闻它的味道。训练狗来采收，就不破坏地表，而且我们训练狗的时候，我们用的都是成熟块菌来训练，所以小狗采出来的块菌都是成熟的，不浪费资源。

这是谭新培跟餐饮酒店合作开发的松露菜品，已经出现在成都、昆明、攀枝花的一些酒店餐桌。谭新培对松露产业的发展信心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