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视 ：他，是查干湖最年轻的鱼把头，一直固守着在零下20度的冰面上使用最原始的冬捕方法。他，用的却是现代化手段。能多用机器，就多用机器，是他的选择。同样规格的2000米大网，一网10多万斤的鱼，几千至上万人的观看，其中隐藏了哪些商机？2个多月的冬捕时间，3个多亿的收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冬捕产业链条中人们，又是如何各显神通，巧抓商机的呢？

　　天还没有完全亮，冒着零下20多摄氏度的寒冷，查干湖的捕鱼队开始出发了。压在马车下的不是陆地，而是一米多厚的冰层。

　　这里，依然在使用最原始的冬捕方法。这些拉车的马，还能帮着捕鱼。

　　查干湖，蒙古语为查干淖尔，意思为白色圣洁的湖。在查干湖，人们管指挥捕鱼队的人叫鱼把头。总共60多万亩水面的查干湖，只有4名鱼把头。今年42岁的陈大军就是其中的一位。

　　陈大军：对，再舀两勺水，这呢，老李。

　　陈大君是查干湖最年轻的鱼把头，2014年10月刚刚上任。

　　陈大军：12嘿啊，12嘿啊，后面挪。

　　尽管更为先进的冬捕工具早已在别的地方被广泛使用，可直到现在，查干湖仍使用近似于1000多年前的工具和方式进行冬捕。这种人工凿冰的方法，比起用机器凿冰不仅慢，而且费力。

　　陈大君：主要是咱们要这个原生态。说查干湖嘛，是最原始的渔猎部落。

　　查干湖正是利用这种原始的捕鱼方法来吸引更多的游客。

　　每搁10米的距离就需要凿一个冰眼，目的是为了控制冰下一根17多米长的穿杆，陈大军用这个钩子来控制冰下的穿杆。

　　陈大军：它（钩子）是为了把这个杆子摆正，前面有个钩子完了我摆正以后碰着他那个钩子。他勾住这个杆之后，往前送，往下一个小眼送。

　　串杆通过200多个这样的冰眼，在1米多厚的冰下串行2000多米，才能从最终的出网口出来。

　　记者刘青青：这根串杆有多长？

　　陈大军：178米。

　　记者刘青青：178米？

　　陈大军：哎。

　　记者刘青青：我看这木头都有点软了。

　　陈大军：它就是软的，它要是太硬了，在这个水浅的地方往出拿，该不好拿了。

　　穿杆是用来牵引这根细绳的，细绳后面系着这根黄色的粗绳。黄色粗绳连接着这张周长2000多米的大网，这张网在水下铺开有8个足球场大。只有用马拉绞盘的力量才能拖动整张大网。

　　张大军：一开始用1个马2个马3个马4个马，最后网下完以后就用5个马，网越来越多越来越沉。

　　200多个冰眼全部打完，查干湖今天的冬捕进入了最后一步：收网。中午12点，拉绞盘的马越来越多，冰上也已经聚集了上万名从全国各地赶来看冬捕的游客。

　　记者刘青青：您是从哪过来的？

　　游客：我老家是在西北那边，但是已经嫁到这边来了就是从这边过来。嫁到东北第一次看冬捕。

　　游客：广州。

　　记者：广州，怎么跑这么远来看这儿（冬捕）？

　　游客：好玩。

　　游客：我们从内蒙呼伦贝尔来的。

　　记者：也还行不算太远。

　　游客：对，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10个小时来的。

　　从这么多看冬捕的游客中，有人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商机：查干湖烤鱼。

　　游客：好吃。

　　游客：鱼新鲜。

　　游客：广东人嘛，吃东西比较清淡，我主要被它的咸味已经盖住了，但是还是蛮好吃的。

　　烤鱼的味道不错，但显然还无法满足所有游客的胃口。出网2个小时，只能看到零星的小鱼小虾。

　　这一网到底能捕上来多少鱼呢？鱼把头陈大军却很担心。因为几天前，他刚打了一次空网。

　　陈大军：当然担心了，要是打不着鱼的时候回家吃饭都不香。打不着鱼，下面的小工也都不佩服你了，看不起你。

　　鱼把头都想打更多的鱼，但从2009年开始，查干湖就限制冬捕产量，在冬捕季节增加冬捕的天数。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梅里斯湖距离查干湖有400多公里。

　　正领着大伙儿凿冰的这个人叫杨东升。

　　杨东升：透水之后呢，抓紧把这个碎冰都清理干净。

　　2012年，杨东升花400多万元承包了1500多亩水面的梅里斯湖。杨东升看好冬捕带来的商机，同时梅里斯湖也具备冬捕的条件。2015年，杨东升第一年组织冬捕，并举办了冬捕节。

　　梅里斯湖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境内，紧邻嫩江。头一年组织冬捕的杨东升，却遇到了当地10多年来都没有遇到的异常天气，整个腊月就没下过一场雪。梅里斯湖面结出了透明的冰层。这让杨东升更容易使用这种省时、又省力的布渔网工具。

　　杨东升：这个你别看它小，但是这个是我们冬捕最重要的一件工具，学名叫串网器，这个照以前那种古老的方式节省了很多人力。像他们那种串杆，10多米就要打一个冰眼，2000多米的网就要打上百个冰眼了。有了它我就是最多不超过20个冰眼，2000米的大网就是铺好。

　　串网器可以在一米多厚的冰下直线穿行，每隔100米左右只需将串网器取出，就完成了串网。

　　杨东升：现在我们的工人，在它（串网器）的后方再打个冰眼。然后把它取出水面，整个这个串网引线的过程就算完成了。

　　网线随着串网器从冰下拿出后，明天就可以用这根网线牵引连接大网的粗绳。

　　在梅里斯湖，3个工人一下午就可以完成串网和布网的工作。杨东升购买了周长2000多米，跟查干湖一样大小的渔网。为了这个冬捕节，杨东升仅气球，横幅，电视广告，就花了30多万元的宣传费。他对明天的冬捕充满了期待。

　杨东升：按我的预计（明天出鱼）应该不会低于10万斤，因为咱这湖里鱼的储量相当多。

　　然而，杨东升毕竟是第一次举办冬捕节，经验很少，有期待，更有担心。

　　杨东升：最担心的事儿就是说，咱们宣传的这个力度达不到理想效果的话，如果来的人比较少的话，打再多的鱼也就是失去意义了。

　　第二天早上6点，杨东升的机械化冬捕队就开始行动了。很快，杨东升就打消了担心没有游客来的顾虑。早上刚到8点，梅里斯湖的冰面上就已经聚集了1000多名来参加冬捕节的游客。游客大多来自齐齐哈尔市。

　　游客：我市里的离着近，我开车20分钟就到了。

　　游客：我们是从富拉尔基过来的。

　　记者刘青青：离这儿有多远啊？

　　游客：4，5公里吧。

　　记者：你们怎么知道他这儿有冬捕节的？

　　游客：我们这是（看）广告。

　　梅里斯湖的冬捕基本采取了机械化操作，这样就比查干湖的冬捕能节省了时间，也节省了很多人工。

　　杨东升：拖拉机，拖拉机，抓紧，抓紧。

　　鱼还没打上来，来梅里斯湖的游客已经自己先玩了起来。

　　早上10点，冰面上聚集了有3000多人。而意外却发生了。

　　杨东升：10米，赶紧上人用人工拽。

　　渔网全部被拽上来后只能看到零星的小鱼。大网在冰下串行时，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杨东升：水下遇到障碍物了，把网肚刮开了一个口子，是这个情况。现在是鱼，都顺着这个口子跑了，结果上来的鱼特别少。

　　鱼没抓上来，围观的游客突然向一个地方涌动，现场来的这3000多人，有人连网里的小鱼都没看到，显得有点失望。

　　记者：看见鱼了么？

　　游客：没有。

　　记者：失望吗？

　　游客：还行，下次再来呗。

　　因为网破，而没有捕上来鱼让不少游客失望，可杨东升像是有先见之明，早已做好了补救措施。

　　游客：买啊。

　　记者：怎么还这么想买鱼呢。

　　游客：吃啊，野生的呢，对吧。

　　游客：不贵，不贵，这地方出这么好的鱼，这个价格一点都不贵。

　　那么，杨东升是如何补救的？这些鱼又是哪来的呢？

　　远在400公里外的查干湖冬捕情况又怎么样呢？渔网即将收完，跑了一上午的马也要休息了。这一网到底能捕上来多少鱼，所有人都拭目以待。然而，鱼把头陈大军却预言这次可能捕上来的鱼不会太多。

　　陈大军：今天这个位置不能太理想，这里是边，湖边了。

　　记者刘青青：你觉得能抓上多少斤鱼今天？

　　陈大君：觉得还不抓个三万斤，两万斤的么。

　　大网兜被陆续拉上冰面，鱼刚一上来立即引起了游客的抢购。

　　游客：这儿呢，这儿呢。

　　游客：哎呦，还有一个，好大。

　　游客：聚到前面抢的么。

　　记者刘青青：干嘛还抢，不抢抢（拿）不到（鱼）吗？

　　游客：对啊，人太多了。

　　很快，大家就意识到今天抓上来的鱼，足够让每个人都能买到。上万条鱼被拉出冰面，每条鱼都在4斤以上。

　　游客们兴高采烈地忙着挑选自己喜欢的鱼拍照。

　必须抓紧时间，因为在零下20摄氏度的低温下，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鲜鱼，下一秒就会变成冻鱼。看冬捕、买鱼已经成为了来这儿的游客跟查干湖的一种约定。

　　游客：这网的鱼出的非常多，真的是挺美的。

　　记者刘青青：买多少你们？

　　游客：我们是5条5，60斤。暂时先买这么多，我们下次再来。

　　捕上来这些鱼，按规格大小定价不同，10斤左右的胖头鱼买的人最多，一条300多元钱。

　　查干湖的冬捕，最震撼和吸引人的当属掏兜这个环节。每当捕到一大网鱼时，大网最后面的网兜里都会聚集几万斤鱼，此时，就需要人工把这些鱼从网兜中掏出来，才能最终收网。当地人管这叫掏兜。

　　这一网最终收获了15多万斤鱼，可对于鱼把头陈大军来说，捕的这一网也只能算一般水平。

　　陈大军：在我们打渔里头来说，10来万斤是常见，平平常常都得打个10万8万的。

　　随着查干湖冬捕一年一年的丰收，查干湖的鱼打出了名气。

　　查干湖的冬捕方法比较费人力，一个捕鱼队就要出动60多人，10多匹马，整个捕鱼队挣钱最多的是鱼把头陈大军。

　　陈大军：我一天正常的是300多元。你像我这一冬，就是连工资带那个奖励，才能整2万多元。

　　尽管当鱼把头冬捕时一天挣得钱不多，但正是因为有了冬捕，陈大军才有了另外的一门生意。他告诉记者，他一冬天做鱼把头挣的钱还比不上他另一个生意一天挣的钱多。

　　陈大军：捕鱼节那天，我家一天就卖了3——4万元。

　　让我们先来看看400公里外梅里斯湖的杨东升，是用什么办法来解决冬捕节这天没捕到鱼的问题。

　　游客：里头还有好多呢，都挺新鲜的么，这鱼。

　　游客：我看大家都买，我看挺好玩的，应该鱼不错。我看挺大一条。

　　原来杨东升看到大网没抓上来多少鱼后，马上开放冰面上一个棚子，供游客挑选购买里面的鱼。

　　杨东升：搞冬捕节之前我们也做了准备工作，提前几天我们也下了2次大网，拽上来几万斤鱼，都提前存到网箱里了，就是为了预防今天这个网打不上来。不能让游客空手来再空手回去。

　　杨东升在冬捕节前5天，试了一次网，抓上来的鱼活力好的都被储存在这个棚子里。

　　冬捕节当天现场没捕到鱼，杨东升就把储存的这些鱼卖给游客，鱼的价格很低，根本不赚钱。

　　杨东升：我们定这个价格，基本上就是说属于运营成本，就是没考虑赚钱这个事，主要目的就是说想通过冬捕这个事，提高我们梅里斯湖这个知名度。

　　第一年举办冬捕节杨东升没赚到多少钱，但他基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想通过冬捕提高梅里斯湖的知名度，吸引更多游客，靠冬捕旅游赚钱。

　　那么冬捕旅游中到底有多少商机呢？

　　400公里外查干湖边的居民似乎给出了答案。

　　鱼把头陈大军在查干湖边的自己家开了农家乐。

　　陈大军：尝尝菜怎么样。

　　从2009年农家乐开张开始，冬捕节期间，陈大军的主要收入来源就从鱼把头变成了农家乐老板。

　　陈大军：旅游节那两天，一天就像我家（农家乐）一天得收入2、3万元。你像我这一冬将近2个月，一个多月才收入将近2万元。

　　记者：干鱼把头？

　　陈大军：对。

　　在查干湖边借冬捕旅游的商机，开农家乐的远不止陈大军一人。她叫闫丽杰，查干湖渔场居民，2009年承包了这个能接待游客吃住的院子，办起了农家乐。

　　闫丽杰：（当时）看别人家开饭店都挣钱，我这不也自己开个饭店么。

　　从2009年起，查干湖开始限制冬捕产量以增加冬捕时间。来这儿看冬捕的游客也越来越多，这让更多当地居民看到查干湖冬捕带来的旅游商机。

　　查干湖党委副书记单书记：我们这个渔猎文化旅游节的时间，它是2个多月的时间，所以说你要在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要把这个鱼作业生产产量完成了，那么可能游客来了之后，观冬捕，看冬捕，这种壮观场面就没了。

　　为了能吸引到更多的游客，在2个多月的冬捕节期间，游客每天到查干湖来都可以看到冬捕。

　　闫丽杰：以前冬捕时间短，他就是赶着就来，赶着时间不凑巧就不来了，现在我就是可以告诉客人，他可以随时随地，天天都在捕鱼，你不用说的着急。这样对我们吃饭（住宿）的客人，客流量这不也增加了么。我们的效益这不也那个，也就是多多赚钱。

　　除了吃饭与住宿，查干湖附近的居民靠旅游赚钱的人不在少数。他叫翁俊礼，2010年一次意外的遭遇让他找到了冬捕期间另一个赚钱的门路。当时在街上遛弯的翁俊礼，遇到了来看冬捕的游客，游客花500元买走了他头上带的帽子。

　　翁俊礼：我这帽子卖了500多元，我可高兴了，非常乐，哎呦这一个帽子能卖500多元呢，我一看他买着亲我都后悔了。第二年，这（帽子）就是1000元了，少1000元不卖。这游客（买帽子）的多，头一年我做了50顶（帽子），没等到旅游完事呢，没等他们完事呢，没等扣网呢，那（帽子）就卖没了，再就没了。

　　2011年冬捕一个多月时间，翁俊礼跟家人一起，做了50顶貂皮帽子全部卖出。随后他又开发了羊皮袄，马拉耙子等旅游项目赚钱。

　　2014年，查干湖周边地区开设了200多家农家乐。查干湖冬捕期间游客数量比2009年增加了一倍还多，达到38万多人。

　　单书记：2014年，冬捕，我们产鱼量达到了260万斤，它的经济收入呢是3000万元，那么呢从整个这个冬捕期间的旅游业来看呢，它的综合收入呢就达到3亿多元。我们这个鱼年年捕你这个量就这样了，你不能突破说这些斤了，而且你这个价格呢也不能说再升多少了。所以说这个旅游业它发展的空间是无限的。

　　为了能多卖鱼，现在查干湖还跟一些快递公司开始合作。外地的客户不来，也能买到新鲜的鱼，而且，来的客户买了鱼，也不用担心运输问题。

　　快递公司经理：这是方便咱们广大游客办理托运，因为这个离市区还有70多公里，前几年原来都是直接到市区去办，特别麻烦，不方便。

　　2014年，查干湖冬捕鱼销售额3000多万元，带动综合旅游收入3.4亿多元。这也是像梅里斯湖等具备冬捕条件的地方，开始要抓住的商机。